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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没有创作力的人 | 2019年3月读书札记

黄薇兮 味稀 2020-09-15


自从豆瓣上线月度小结功能,我写每月读书札记的兴致就失去了一半。残存的另一半告诉我,要是不写,不仅“这个月正式结束”的仪式感会失去,若干仅存于脑际,从未付诸笔端的念头也会逐渐被遗忘。且不说这些念头是否值得被写下来吧。


三月里,我和几个人提过一件事:最近两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个很大的改变,就是我认清且接受了自己是一个没有创作力的人。我用“创作力”,而不是“创造力”,是因为我所指的,是从事小说、诗歌写作,绘画,雕塑等工作的能力,而非更大范畴的creativity。


显然,编辑工作不是创作;我甚至怀疑,非虚构写作是否算创作。我曾经以为自己是有一点点非虚构写作能力的,所写的东西也获得过金钱和传播度上的回报,于是我想,难道我能靠码字儿为生?


我已经很久没有严肃地就一个问题,多方查证、比对、分析、得出结论,并将整个思考及推论过程准确、清晰、简洁地写出来了。但这个过程算不上创作,它要求的是思辨及勤奋。换言之,“创作力”是一种“无中生有”的能力。


认清自己没有创作力,是很早以前的事情。高中时,我对幕后工作产生了最早的兴趣,乐于做明面上看不见的工作。其中最愉快的,是给话剧准备服装、道具之类,不亦乐乎(我甚至想过去剧场工作)。而接受自己创作力的缺失,不再劲劲儿地想做一个创作者,就是最近的事了。


暂时还不能展开讨论“创作力”的问题,许多细节我还没想清楚。写阅读札记前总想随便聊聊什么作为开场白,于是写下三月里我所有的混沌念头中稍稍成型的那一个。


嗯,进入正题。整个三月我都在特别愉快地看稿,下班后又继续愉快地看书和玩水彩。只是水彩太好玩儿了,于是我的阅读时间也减少许多,除了写到的五本书,其余的多为画册、绘本啥的。还好有一本100多万字的《悲惨世界》,让三月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废柴。


1.《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》



这个月读小说多,《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》是第一本,很不“魔幻现实”的马尔克斯。在我读过的所有中短篇小说中,这一篇的结尾是我第二喜欢的,最喜欢的是乔伊斯的《死者》。嗯,又是关于死亡。


前几天看到一个线上活动,征集啥样的书和啥味道的泡面最搭配(估计是从用Kindle盖泡面的梗来的),有网友提议,应该用这本书配小鸡炖蘑菇面,十分可爱。


2.《没有神也没有佛》



至此,佐野洋子所有已出的中文读物都看完啦。


这本相当于山居笔记,是洋子晚年住在北轻井泽山间的日常记录,我觉着没有《无用的日子》好看,但可以作为一种较为理想的老年独居生活参考。不过呢,要想老来过得愉快,一是得有朋友,二是得有钱,三是不用帮子女带小孩(这种现象估计也就中国存在)。看看洋子,一会儿和朋友出门玩耍,一会儿去朋友家蹭饭、讨要菜地里的蔬菜,喜滋滋。


3.《变化的位面》



另一位老太太的书(也去世了,呜呜呜)。极佳的阅读体验,各个意义上都让我想起《看不见的城市》。二者的共同之处是结构和爆裂的想象力,但在《变化的位面》中,勒古恩奶奶还表现出深厚的社会学、语言学和政治学素养。十几个位面中,时而是纯粹的架空设定,时而影射现实。爱死了。


芳州老师说,除了《看不见的城市》,这本与《宇宙奇趣全集》也很类似。我曾看过插画家将《宇宙奇趣全集》视觉化,不知道是否有人也画了《变化的位面》,啊,想看Moebius风格的勒古恩奶奶世界。


4.《悲惨世界》



春节之后,六哥组织全司和读库的朋友们一起看《悲惨世界25周年纪念演唱会》,对我来说,这是入坑的第二步,第一步是几年前的同名电影。后来,我发现十周年版才是真爱,又穿插着听了各语种版本的(喜欢日语版),最后补完原著,我的追“大悲”之路暂时告一段落,而十周年版已经成为我的日常BGM。 


于是不得不谈到原著与改编。书中,一半的篇幅在讨论政治,对十八、十九世纪法国历史不太熟悉的我来讲,读着并不轻松;而雨果本人在写完本书大纲后搁笔十年,专心从政,又捡起大纲,一气呵成。而在改编作品中,政治部分的弱化是不可避免的。


音乐剧和电影中,旅馆老板夫妇被刻画为丑角,是全剧中唯二能引起笑声的角色,但在小说中,这俩人却是纯粹的丑恶。的确,当被改编为舞台或影视作品时,若一丁点儿调剂都没有,也的确是致郁。


5.《伊凡·伊里奇之死》



说起“致郁”,这个月读的小说几乎每一本都致郁,而《伊凡·伊里奇之死》是最黑暗的一本,堪称反婚反育指南。这本书收录了托翁的三部中短篇小说:《克洛采奏鸣曲》《魔鬼》和《伊凡·伊里奇之死》,引用书友马大象的话,这三篇的主题分别是:婚姻即地狱、他人即地狱、人生即地狱。而我的体会则更简单粗暴:日常生活之恶。


《克洛采奏鸣曲》的恶之源头是嫉妒,《魔鬼》的恶之源头是淫念,而《伊凡·伊里奇之死》是三篇中最复杂的。活到生命的尽头才意识到这一生“不对头”,而这种“不对头”你已经无法对人言说,因为人人皆赞许你的人生“正派”。倘若还能在死前挣扎一把,也许还能上演另一个版本的《生之欲》;而伊凡·伊里奇在两腿一蹬之前,内心已经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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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下个月见。


题图:马克·奎恩《关于爱的一切》(All about Love),拍摄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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